

十年前,2010 年 4 月 14 日礼拜三晚上十点的日本电视台,正式开播一出讲述无血缘的老师诱拐了小一女学生的连续剧,这出戏的名称很简单,一个英文单字《Mother》(マザー)讲述了主题,但片头伴随着几个巧思:剧名中间的「t」像是救赎的十字架,同时响起了钟声,似是象徵了母亲是人性的救赎。让人印象深刻的第一集的第一个镜头:当年还没有被人称作「天才童星」5 岁的芦田爱菜(芦田爱菜),站在港口望着天空,看起来怀着超越年龄的心事。
这出戏的卡司除了第一次参与电视剧演出的芦田爱菜,诱拐女孩的老师由 2008 年以《嫌疑犯 X 的献身》(容疑者 X の献身)与《重金摇滚双面人》(デトロイト・メタル・シティ)在日本电影里大放异彩的松雪泰子饰演,一年後出演晨间剧女主角的尾野真千子、日後成为一线演员的绫野刚,以及全剧象徵「母亲」的主轴──台湾观众熟悉的「阿信(おしん)」田中裕子。而这个故事的发想,由在 2007 年凭着《我们的教科书》(わたしたちの教科书)拿到日本脚本家最高荣誉之一向田邦子赏的名编剧坂元裕二撰写剧本。
坂元裕二以《Mother》走向社会派编剧
当时没人想到这出没有置入年轻偶像,非偶像剧取向的电视剧,以悬疑及纠结的「母子」关系,在 2010 年成为引起讨论度的日剧之一,并且在日後开启了编剧坂元裕二崭新的创作生涯。
趋始坂元裕二写下《Mother》这个故事,源自於他与妻子森口瑶子 1998 年结婚,在 2002 年正式成为父亲的真实经历。因为除了创作,在成为父亲之後,更多了照顾女儿的责任。在他唯一一次在纪实节目 NHK 的《仕事の流仪》接受贴身采访时,他说他每天早上五点一定会起床──为了要做女儿上学要带的便当。就算写作工作不顺,熬夜到三更半夜,就算跟朋友喝酒,隔天起来宿醉,他还是会准时起床,料理做便当。
但即使他是疼爱女儿的爸爸,在某些时刻还是不免心生「小孩真麻烦」这种负面的心情。在育儿的经验里,启发了坂元裕二的新想法──在虐儿事件里,大众普遍关注是儿童,但会决心虐童的父母亲,又是发生了什麽事情,才会痛下决心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当时四十二岁的坂元裕二,虽然在二十年前曾以《东京爱情故事》(东京ラブストーリー)成为日本最受欢迎的年轻编剧,但也曾经沉浮过约六年没有再撰写剧本的坂元裕二,虽然当时得了向田邦子赏这样的荣誉,但一直以来都在富士电视台写剧本,这是他第一次与日本电视台合作,也是人生新尝试。
让我们回到 2010 年,那年的日剧,是许多名脚本家精锐尽出的一年。宫藤官九郎交出他与长濑智也的第三度连续剧合作《自恋刑警》(うぬぼれ刑事;後来宫藤官九郎凭着这部戏得到向田邦子赏);九零年代初便写出多部经典日剧的野岛伸司,与天海佑希合作了讲述运动员世家的《GOLD》;在深夜剧市场以《时效警察》(时効警察)系列拿下高收视的三木聪(三木聡)则是交出致敬大卫林区 (David Lynch)《双峰》(Two Peaks) 的《热海的搜查官》(热海の捜査官),虽然是着名编剧坂元裕二执笔,但这出沉重的,却并非一般的悬疑连续剧的《Mother》,在开播前并未受瞩目,但四月一开播,一切就不一样了。
导演水田伸生优秀的执导功力,第一集讲述「老师为何要诱拐学生」的重点,以电影规格的舖陈与细腻展开故事,开启了讲述无血缘家人、纠结的母爱,而天才童星芦田爱菜的表现实在太抢眼了,让这出戏的讨论度也越来越高,收视率节节高升,从第一集普通的 11.8% 持续上涨,最终到了最终集的 16.3 %,达到叫好也叫座的表现。
在《Mother》之後,坂元也逐渐被人冠上「社会派编剧」的称号。一方面是对过往那些让他成为知名编剧的爱情剧做了一次的跃进,另一方面也代表他关注故事的角度,从年轻男女逐渐转移到社会上的弱势:2011 年《尽管如此也要活下去》(それでも、生きてゆく)的受害者遗族及凶手家属;2013 年与《Mother》制作班底再度合作的《Woman》的单亲妈妈;2016 年的《追忆潸然/那一年我们谈的那场恋爱》(いつかこの恋を思い出してきっと泣いてしまう)里前往东京发展的年轻人们;2018 年《anone》身处社会边缘的少女。
这些优秀作品,也让坂元裕二在这几年间成为日本及台湾讨论度最高的日剧脚本家。但这一切的源头,也许该归功於 2010 那年的勇敢尝试,开启了这细腻且动人的坂元裕二社会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