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5 年,当富比士 (Forbes) 记者查克葛林堡 (Zack O’Malley Greenburg) 在比佛利山最高级的旅馆套房里访问成龙 (Jackie Chan) 时,成龙为了演示他有多节俭,带着记者到浴室里,从塑胶袋中拿出了一块被用了很久的肥皂──这块肥皂来自澳门美高梅酒店 (Hotel MGM Macau) 。大哥说着:
「这块肥皂跟着我全世界到处跑。」
一块澳门的肥皂在比佛利山出现,真是肥皂界的奇幻历险,但是看来记者并没有注意到大哥有多节俭,他想的是另一回事:成龙是多麽善於利用中国与美国市场,在其中左右逢源。
复习上集:永远发大财!成龙如何打造他的金龙帝国?(上):大哥到底赚了多少钱?
成龙已经许久不曾在好莱坞推出主演电影,但好莱坞与他的关联却从来没断过。美国观众也许终其一生没听过这部 2015 年的电影《天将雄师》(Dragon Blade) ── 英文名 Dragon Blade 听起来像是粗劣 RPG 里的尚未附魔的传奇武器。而他们应该也会惊讶於这部中国名为《天将雄师》的电影,竟然有奥斯卡影帝安卓亚布洛迪 (Adrien Brody) 、还有约翰库萨克 (John Cusack) 。这部电影成本据传高达 4 亿人民币,但是中国 7.4 亿人民币的票房让它轻松回本。
成龙自监制自主演
另一方面,强尼诺克斯威尔 (Johnny Knoxville) 也演出了成龙的《绝地逃亡》(Skiptrace)。这样东西方合作的例子,在成龙电影里并不少见,而且这些电影里不只有中国演员与欧美演员,连电影幕後的制作公司也是东西方交流:《绝地逃亡》是由中国的北京唐德国际电影文化有限公司、与美国的 Dasym Entertainment 共同制作。但是这只是出资的两大公司而已,唐德影视还拉进了中国的广西电视台、中国文化产业投资基金和北京天华君泽资本管理有限公司,而这部电影在中国是由四家电影公司联合发行,包括了和和影业、联瑞影业、中联华盟、还有唐德影视旗下的子公司上海鼎石。
光是一部小小的《绝地逃亡》,背後就有着美国与中国娱乐产业的紧密合作,而在其中,成龙不只是这部电影最重要的门面,他还是这部电影的监制,他的 JC Group International 制作公司也参与制作,意味着,成龙大哥能从《绝地逃亡》手上拿到的薪水,只不过是他能赚到的一小部分,有更多的钱是透过《绝地逃亡》监制身分取得的。也许你会说,好莱坞像这样自监制自主演的例子也不少,确实没错,但成龙比起好莱坞明星们,他能够掌握这条电影票房链更多的部分──包括了戏院。
2010 年,耀莱集团在北京海淀区成立了耀莱国际影城,这间当时中国最大的电影院,有 14 个影厅、1 个 600 个座位的大厅与 2 个 VIP 厅。在周末夜,耀莱国际影城可以卖出 5 万张电影票。而如果你进入耀莱国际影城,也许你会立刻想起成龙──电影院墙上到处是成龙的龙形 logo、还有成龙历年作品的海报、而戏院外墙上可以看见成龙正向你作揖行礼的高楼广告。等等,这间戏院的名字其实应该是「耀莱成龙国际影城」。这间连锁戏院在全中国有 37 间分店,每一间戏院都有大哥对着你笑,而且每间戏院都有成龙周边商品的小摊位。
他监制、他主演、他的成家班负责电影动作指导与替身工作、他的电影还会在他的戏院里上映──耀莱成龙国际影城是耀莱集团与成龙各出一半成本合资而成。这代表着你在耀莱成龙国际影城消费的爆米花与可乐,都会有一半利润进到大哥的口袋,别忘了,你的孩子也许想带个大哥饮水杯或是印着成家班的 T-shirt 回家,大哥在这些成龙周边商品的利润上还可以分得更多。而告诉你一个小知识,在北京五棵松的耀莱成龙国际影城,曾经蝉联三年全中国影城票房与观影人数的冠军。
没有一位好莱坞影人能够在一部电影的营收分润上赚得比成龙更多,当好莱坞还在排名「2 千万美金俱乐部」的天价片酬名单时,身兼戏院老板的成龙笑了。
但这仍然只是成龙事业的一部份而已,作为监制,他能够将电影视为另一项投资管道。2017 年,成龙监制、杨幂与霍建华领衔主演的《逆时营救》(Reset) 上映;一个多月後,成龙担任「艺术总监」的《龙之战》(The War of Loong) 上映。这两部电影虽然都惨澹下档,但投资有赚有赔,成龙对监制投资仍然很有信心,他是这样向富比士记者说的:
「我的一千万美金也许会血本无归,但如果我赌对了,回收至少有九千万。」
成龙在电影圈 40 年,他组织的成家班实力在东西方的特技界都赫赫有名,这种名声让更多的中国特技人员、与慕名而来的西方特技人员加入成家班,让这里成为了可以适应多元多语文化的特技工作室。成家班中包括了武术指导至副导演等全方面的人才,他们可以无缝输出到中国或是好莱坞的其他电影计画之中。成龙的制片公司也不止上述提到的,其他还包括了成龙英皇影业 (JCE Movies Limited) 、成龙中国集团 (JC Group China) 与 Jackie & JJ Productions 等等。
但这些只是电影公司,成龙曾经还是环球饮食文化集团有限公司的主席。其他包括房地产、古董等等投资不计胜数。他不但是 Segway 的大股东,他还有间成龙学校呢──2015 年在湖南武汉成立了成龙影视传媒学院,这所院长名字叫成龙的学校,每年学费高达 28,000 人民币。看在李冰冰会来为你上课的份上,你为什麽还不赶快入学呢?
这样说来,大哥不只是电影明星而已,他还真的是一位成功的生意人,可以在中国与好莱坞两地都能大发财。那麽,一个尴尬的问题随即产生:为什麽人才济济的中国,只能产生一位成龙?况且,在恶名昭彰的中国电影审查制度之下,为什麽成龙的电影总是可以顺利大量地制作呢?有许多投资甚钜的中国电影,光是在取得牌照的过程中,就可能被不明原因一笔勾销。
「成龙得感谢他与北京的稳固关系」、「他的电影从政府的宽松审查中得到许多利润」,这不只是富比士的一家之言,这是全世界媒体的公开秘密。这位本名「港生」的香港演员,现在已经将事业总部搬到天子脚下的北京去了。成龙如今不但是中国政府的政协委员,更像是国家最重要的广告看板:他是 2008 北京奥运的宣传大使、还是每年春晚的重量级来宾。与中央政府的亲密关系,让他在制作像是《绝地逃亡》这样的电影时,完全没有遭到审查的利刃删减──这部电影里还有成龙与强尼诺克斯威尔裸身并肩的卖腐情节,坚决维护良善风气的中国政府却似乎视而不见。
但是更有趣的是,成龙本人面对任何他与中国政府走得很近的质问,立刻会搬出「中国官民一家亲」的正色言论:
「我们都是中国人!我想每位国民都应该热爱他们的政府。」
这种言论并不是第一次,2012 年接受《南方人物周刊》访问,成龙认为「中国人一定要管」;而且他认为,因为香港过去接受英国统治,导致香港人的自由思想将香港变成「游行之都」,「什麽都骂,什麽都游行」,故「应该规定什麽可以游行,什麽不能游行」。
2009 年在海南岛博鳌论坛上,成龙发言:
「有自由好?还是没自由好?我现在已经很混乱。太自由了,就变成香港今天这个样子,很乱; 而且变成台湾这个样子,也很乱。我慢慢觉得,我们中国人是需要管的。」
这些言论令曾经培育他的香港非常不满,那天香港苹果日报的头版通栏头条大标写着:
「成龙这个奴才!」
但是无论如何,在 2019 年富比士的年度全球最高薪男演员名单里,成龙仍然以 5,800 万美金的漂亮数字,挤身第五名。按照惯例,这一整年他仍然没有太多电影问世,某些信誓旦旦的电影计画至今还没实现──已经又过了两三年。
但是我跟你保证,等着看看 2020 年的最高薪明星名单吧,我打赌成龙大哥还是会在上面,永垂不朽,正如中国媒体最爱吹捧的,
「成龙是唯一入选的华人明星!」
彷佛伟大的中国都因他而更加伟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