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经启示录里,记录着「不洁者」会从「永恒之海」崛起的故事,永恒之海代表着混乱与进化。这启发了编剧大卫谢尔泽 (David Seltzer) 的灵感──日新月异又混乱的现代社会,几乎就是孕育「敌基督」(Antichrist) 的最佳环境。而进化对谢尔泽来说,意味着政治力量的改朝换代。他着思一个敌基督逐步夺取政治权力、最後进入白宫的邪恶故事,最终他写出了剧本《天魔》(The Omen),成为史上最恐怖的经典电影之一。但是更恐怖的,是银幕下发生的事──欢迎见识这部影史最被诅咒的不祥电影,以及它的制作过程。
大导演李察唐纳 (Richard Donner) 是好莱坞一代宗师,他的电影永远充满笑声,不管是初期的萝莉恋电影《洛拉》(Lola)、谍报电影《谍战黑名单》(Salt and Pepper);或是青少年冒险电影《七宝奇谋》(The Goonies);乃至哥儿们动作喜剧 (buddy comedy) 经典的《致命武器》(Lethal Weapon) 与《狙击封锁线》(16 Blocks) 等等,全都有着嘻笑热闹的元素。甚至包括超英雄电影的开山始祖《超人》(Superman) 里,唐纳也放了不少卡通式的笑点。
但是 1976 年李察唐纳执导的《天魔》,让观众笑不出来。剧中的主角小男孩一直在笑,但是观众只会感觉心情越来越沉重,最终甚至连一丝救赎都没有。
李察唐纳这位几乎涉猎大多数电影类型的全能型导演,他绝大多数的电影都能让观众放心轻松观赏,仅有《天魔》不一样。它残忍、不安、诡异、更重要的是邪恶,是完完全全黑到彻底的邪恶。故事叙述由老牌巨星葛雷哥莱毕克 (Gregory Peck) 饰演的美国大使,与妻子领养了男孩戴米安。但是乖巧的戴米安身边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故,最终甚至连警告大使戴米安可能是敌基督的神父都意外身亡,无法相信爱子竟然是恶魔的大使,被迫做出更加残酷的决定……
通常,制作恐怖电影时,难免制作过程中会发生一些怪事,但是《天魔》的怪事,多到令人无法忽略这之间是否有任何关联性。说来奇妙,唐纳在看到大卫谢尔泽的剧本时,还颇有微词。因为剧本里的戴米安没有太多形象上的恶魔描述:他最终没有长出尖角与兽蹄、连眼睛变红发光都没有,他的外表仍然是那个可爱的小男孩。
但是唐纳後来却将计就计,他反而极力让电影减少对於戴米安是敌基督的描述,只是让他的身边出现无法解释的怪事,让惹他生气的大人立刻遭受非自然的灾难。这种极度暧昧的描写,让观众无法断言戴米安就是神父口中的恶魔救世主。
电影剧情的暧昧性,似乎蔓延到了现实的拍片现场,没有人知道发生在《天魔》剧组人员与片场的事故,是不是无形恶魔的作为。似乎一切都是不幸的巧合,只是这些不幸好像都在阻止、或惩罚这部电影的工作人员们……。
Table of Contents
- 1. 电影开拍前就有不幸降临
- 2. 天王的复出
- 3. 三次雷击
- 4.动物园的狒狒之乱
- 5. 导演差点被炸死
- 6. 动物园的不幸
- 7. 爱撒娇的罗威拿犬
- 8. 错过班机,错过更多
- 9. 断头
1. 电影开拍前就有不幸降临
灾难从《天魔》开拍第一天就开始,剧组工作人员驱车到片场时,意外遭遇了对撞事故。但其实认真说起来,灾难也许在选角时就开始发生: 4 岁的哈维史蒂芬 (Harvey Stephens) 在面试时,导演唐纳希望他表演一段角色非常霸道的片段。唐纳鼓励史蒂芬可以打他,而史蒂芬真的打下去了──4 岁男童使出了一记童子拳,直击了唐纳的下体。史蒂芬就以如此「切中要害」的演技获得了这个角色。
2. 天王的复出
葛雷哥莱毕克是 40 至 60 年代的好莱坞天王,《意乱情迷》(Spellbound) 里忧郁又百口莫辩的模样,让他成为女性观众的新男神;《罗马假期》(Roman Holiday) 里与奥黛丽赫本 (Audrey Hepburn) 一日锺情,更让这部电影成为伟士牌最佳广告与浪漫经典。
不只是谈情说爱,《梅岗城故事》(To Kill a Mockingbird) 的正气凛然、《六壮士》(The Guns of Navarone) 的有智有勇、《晴空血战史》(Twelve O’Clock High) 的刚柔并济治军有方,为他塑造了几乎全方面完美的男神形象──毕克几乎全演正派角色,而且是完美性格的正派,配上他有如雕像般深刻的轮廓与浓眉大眼,毕克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极品。
但是到了 70 年代,年近 60 的毕克已经渐渐减少演出,当《天魔》找上门请他复出东山时,他原本是拒绝的。可是就在此时,毕克的儿子自杀了。原本已经半退隐状态的毕克,更加门外不出。是毕克的经纪人强力推销这次演出机会,要他利用这个机会重新投入工作,藉以忘却丧子之痛。同时,毕克的爸爸角色,也奇妙地吻合了他当下的伤痛心境:珍爱的儿子竟然形同陌路,逼使他做出重大决定。
导演唐纳尽可能地平淡化任何让观众将戴米安「定罪」为恶魔的可能,但他却同时放大了爸爸对於儿子异常而引发的天人交战挣扎,让观众心同此理,让电影原本流於善恶大对决的庸俗剧情,转化为家庭内父子分歧的亲情悲剧。事实证明,加上毕克情溢於表的演出,让《天魔》不只恐怖,更令人感到无处不在的悲伤。
3. 三次雷击
当主演的葛雷哥莱毕克搭乘飞机飞向英国拍戏时,他的飞机遭到了雷击;当编剧谢雷泽搭飞机前往英国时,他的飞机同样也遭受雷击;一周後,监制梅斯纽菲尔德 (Mace Neufeld) 在飞往英国时,竟然飞机又再三遭到了雷击。这三个人分别搭乘不同航空公司、不同时段、不同机种的班机,但是全都遭到雷击,幸好没有大碍。
4.动物园的狒狒之乱
电影里有一段动物园片段,描述妈妈载着戴米安开车进入野生动物园参观。当车子开到野生园区时,在那里的狒狒们感应到戴米安身上的不同。牠们一开始惧怕他,尽管他对狒狒们露出无邪的微笑,但是惧怕过度的狒狒们开始跳上妈妈的房车,看来牠们想要攻击其中的戴米安。最终惊慌失措的妈妈尽快开车逃离,抛下一大群愤怒的狒狒。
片段:
动物训练师们为了要制造群猴围攻房车的惊险镜头,他们特地在前一晚喂完饲料後,就让狒狒们禁食,藉以让隔日的狒狒们因为饥饿而情绪激动,这样攻击车子时才会逼真。但是看来训练师们实在是认真过头了,他们还准备了两项後着:训练师们把两个狒狒宝宝玩偶放在车里,让年长的狒狒看到後,以为他们的宝宝要被人类偷走了,这可以挑动动物情绪中最基本的护子本性;另外他们还在车子旁放满了小零食,希望已经饿到前胸贴後背的狒狒们,能够争先恐後地冲向车子。
真应该有人奖赏超尽责的训练师们,因为狒狒真的生气并包围车子了──是真、的、生、气、了。5 只成年狒狒,大声吼叫着跳上了车顶与引擎盖,拍打前方的挡风玻璃,还有许多狒狒围绕在车边,不停地捶着窗户,牠们肚子饿、牠们生气狒狒宝宝要被人类带走了,而这台无辜的车子成为了牠们的出气筒。
饰演母亲的莉莱米克 (Lee Remick) 当场惊声尖叫──这不是导演指导她该这麽做,这是她遭遇恐惧时的自然反应。吓到叫出来的莱米克紧紧地抱住还小的史蒂芬,这活生生就是另一个版本的《狂犬库丘》(Cujo)。
5. 导演差点被炸死
这天的动物园拍摄行程充满恐惧,但是恐惧还没结束。隔天,导演李察唐纳入住的旅馆发生大爆炸,起因是爱尔兰共和军发动的恐怖攻击,还好导演当时并不在旅馆里,否则这个世界就不会有《超人》与《致命武器》了──超英雄电影与哥儿们喜剧电影的历史也许将被推迟许多年。
6. 动物园的不幸
唐纳的旅馆爆炸并不是这天唯一的不幸事件,这一天用来拍摄狒狒片段的动物园老虎园区,发生了年轻工作人员被老虎攻击致死的悲惨事故。这位 22 岁的年轻人当时以为自己身在两个兽栏之间,却没想到他其实是在老虎的兽栏中。老虎由上而下咬住了他的头颅,当场死亡。
《天魔》里的戴米恩也有用意识控制动物进行攻击的片段,这起事件让当时剧组的人员们,心里都感觉毛毛的。
7. 爱撒娇的罗威拿犬
在《天魔》里,外型凶恶的罗威拿犬成为了戴米安的私人护卫。让戴米安可以控制他们,用利牙撕开任何戴米安不喜欢的人。平均体重可以达到将近 50 公斤的罗威拿犬,光是站着不动彷佛就自带伤人气场。问题来了,剧组准备的带头罗威拿犬,丝毫不想威吓演员们──完全相反,牠看到每个人都热情地蹭过去撒娇、舔舔、讨摸摸。训练师们必须强制把牠与其他罗威拿犬分开,以防其他狗「有样学样」。这只狗太喜欢人类了,反倒一点都没有恶魔护卫犬的气势。
这些罗威拿犬最重要的戏份,就是在墓地攻击葛雷哥莱毕克。拍摄那天,一位穿着各式护甲的特技替身以毕克的装扮上场,训练师们原本担心罗威拿可能又要仆街讨摸摸,没想到他们根本担心错地方了──一只罗威拿犬狠狠地咬住了替身,牠的尖牙从护甲的空隙中穿过,深入替身的肌肤,而且牠丝毫不松口。训练师不清楚,为什麽温驯亲人的罗威拿犬会突然发狂,甚至伤人。
8. 错过班机,错过更多
原本剧组租了小飞机,想要拍摄一些空拍镜头,原定连葛雷哥莱毕克也要搭上飞机,临时却因为行程冲突而在最後一刻放弃承包。但是这班仍然飞上天的小飞机,最後却发生坠机事故。
事实上,小飞机在降落时,撞进了一群飞起的雀鸟群中,最後直直撞向跑道末端的一台旅行车──车上有两个孩子与他们的妈妈,他们是开车来接爸爸的,他们的爸爸正是这班飞机的机长。机上所有乘客、包括这辆来接机的旅行车乘客,全数罹难。
9. 断头
《天魔》事实上没有使用太多血腥片段吓人,但是最骇人的片段却毫不手软:一台载着大片玻璃的货车突然後滑,车上的玻璃顺利飞出,对准了後头的角色颈部……这场斩首戏在 70 年代骇人听闻,甚至可以用恶名昭彰来形容。
设计这个桥段的特效师是约翰理查森 (John Richardson),他在《天魔》杀青後两个月,与他的工作夥伴丽兹摩尔 (Liz Moore) 到荷兰制作下一部电影《夺桥遗恨》。但是他们在那里遇上了可怕的车祸事故,理查森大难不死,但是就坐在他身边的丽兹却没那麽幸运──她被活生生横切成两半。
据闻,爬出车外的理查森,看到路旁的告示牌上写着距离奥门 (Ommen) 66.6 公里。奥门与《天魔》(The Omen) 的片名相近、而 666 正是恶魔的象徵。我用「据闻」来形容看到路标这件事,是因为这听起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奥门市确实是荷兰东方的城市,而丽兹的不幸遭遇也是事实,但是这起悲剧是否真的发生在距离奥门 66.6 公里处?需要更多证明。
顺带一提,这起悲剧发生在 1976 年 8 月 13 日,那天是星期五。
《天魔》终於上映,这部总成本(制片加上发行)仅有 560 万美金的电影,最後却获得了 6 千万美金的惊人票房成绩。福斯影业精心安排这部吓人电影的宣传策略,甚至特地在 1976 年 6 月 6 日进行试映──当试映大厅的观众们正被吓得尖叫,电影院员工还高举海报在门口大喊,强调今天是 666 之日。《天魔》的制片成本其实是 280 万美金,但行销成本也同样是 280 万美金,这麽多钱用来强力宣传 666 与《天魔》的关联,当《天魔》在 6 月底上映,这部电影的成功证明钱花得值得。
但是这部电影制作过程中的种种怪事,至今仍然让剧组人员心有余悸。专营恐怖题材的线上影视串流平台 Shudder,最近制播了一套探讨许多经典恐怖电影幕後怪事的纪录影集,内容包括了《大法师》(The Exorcist)、《鬼哭神号》(Poltergeist)、与哀伤的《龙族战神》(The Crow),当然还有《天魔》。影集里也访问了如今已经近 90 高龄却仍然老当益壮──还想要拍一部《致命武器》──的李察唐纳,而现在的他,对《天魔》有什麽想法呢?他是这样说的:
「我知道敌基督用尽了一切手段,阻止我把这部电影拍完。但是对我来说,他的警告我当作没听到啦。」
对 90 岁还想要拍电影的老人来说,他已经不把死神放在眼里了,而看来,恶魔同样阻止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