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是千变万化的,而多层梦境叠加在一起,当然会更加混乱。
在克里斯多福诺兰执导的《全面启动》里,需要一个图腾来让主角在混乱梦境中确认自己的定位。李奥纳多狄卡皮欧饰演的考伯,需要一个陀螺,这个陀螺不是普通的陀螺,它成为全球观众最受注目的陀螺——无数观众在《全面启动》结局里,死盯着它何时会停止旋转。
这不是个普通的陀螺,所以我们当然要来讨论一下:考伯的陀螺是如何被炼成的?
《全面启动》如此重要,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是诺兰执导的第七部电影,而且,这是诺兰自他的第一部电影《追随》(Following) 之後,睽违 10 多年後再度独自撰写剧本的作品。你会发现,《追随》与《全面启动》有许多相似之处,两部电影的主角都叫考伯,而且他们都西装毕履,同时内心藏着一个无法告诉别人的大秘密(也同时把跟随他的人害得很惨)。
在诺兰不与小说家弟弟或超英雄电影编剧合作之後,他写了一个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新剧本,这其中当然放进了许多他过往人生的经验、与代表性事物。
陀螺是其中一个,在《全面启动》剧本的最後一句话清楚写着,
「在桌上,那陀螺依旧持续在旋转,而我们⋯⋯」。
而在现实生活里,诺兰确实保有一个旧陀螺,这是他设计让考伯藉以辨别梦境与真实之分的图腾。但是在剧本里,我们看不到这个出现 6 次的图腾有关外型或颜色的描写。而它在电影里具有核心意义,观众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所以《全面启动》当然不能把导演的老旧陀螺摆上桌,这变成了电影道具组的重要任务——他们必须让这个陀螺看起来很酷、很《全面启动》、让观众看到入神⋯⋯光是凝视它旋转,就会令人有种作梦的虚幻感。
这个任务如此简单,甚至算得上廉价——市面上有那麽多陀螺,似乎只要翻开《2009 年陀螺型录》,《全面启动》道具监制史考特麦金尼斯就一定能找到一个上相的市售陀螺。
麦金尼斯原本想先将诺兰的旧陀螺外型作为寻找商品的基础,毕竟这个陀螺也是创作整部电影的一个重要工具——诺兰瞪着它写出了剧本。但麦金尼斯却发现,诺兰的陀螺根本转不太起来⋯⋯更遑论它能在《全面启动》结局里,「依旧持续在旋转」。现在这个陀螺任务的难度突然提昇了,它必须会转、还要很会转、而且还要很上相,以撑起特写长镜头的考验⋯⋯而且它不能太花俏,以免拼命在电影里找寻剧情线索的观众,把陀螺上某道花纹当作剧情的解答。
麦金尼斯最终放弃了买现成的简单方法,他重新设计了这个陀螺。
但是设计陀螺比想像中简单⋯⋯应该说,让一个陀螺转起来并不是最困难的部份,困难的是它必须转得久之外、还有「上相」——要让观众从视觉层面一眼就信服这个陀螺的代表意义,并不容易;特别是麦金尼斯又不能将陀螺设计成《养鬼吃人》的「哀悼盒」(Lament Configuration),可以在结构面与表面镶嵌上求华丽。麦金尼斯最终的答案,是在陀螺的「材质」下苦工。麦金尼斯透过铸铁材质,制作出《全面启动》陀螺消光又带点粗糙感的外型。这个陀螺是主角考伯绝不离身的道具,他在东京或蒙巴萨都曾经拿出它来转一转——这意味着这个陀螺必须在外型上,反映出考伯流亡各国无法回家的风霜。
它必须看得出使用多年的痕迹、它必须经得起长时间的摧残(自茉儿还在世时至今,考伯一直使用这个陀螺),因此,这个陀螺尽管对考伯而言意义重大,但它却不能是贵金属材质的炫富陀螺,而必须像是木匠的随身工具,透出沧桑老练的气味——这也更加符合考伯的角色性格设定……而铸铁是个好选择。
剩下的问题,就是陀螺的「持久力」,它必须转得够久才行。麦金尼斯制造了一堆造型不同的铸铁陀螺,开始检查哪个陀螺看起来最美、而且转动效果最好⋯⋯它要转得久、转到观众会搞不清楚⋯⋯陀螺是直直站立不动、或着它仍在高速旋转?
麦金尼斯要四个手下分别设计各式各样的陀螺,重复制作与再设计再制作的流程。但在长达三四个月的设计之後,当那颗「天命真女」出现时,所有人一眼就知道,他们找到《全面启动》的陀螺了。
「我花了三四个月设计这颗陪着主角们进进出出梦境的陀螺,但是最终合格的版本,只花了我三小时的设计时间。」
麦金尼斯积累三四个月的努力,然後在三小时内设计出来的心血结晶,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全面启动》的隐藏男主角,陀螺成为所有诺兰电影里最抢眼的周边商品之一。
当然,他的《黑暗骑士》三部曲发行了大量的周边商品、玩具与乐高积木,但是,这颗乍看朴实的陀螺,却获得了玩具主客群年龄层以外观众的欢迎,它的结构简单、它被赋予的剧情意义重大、它甚至留给观众一个争辩至今的结局。这些多重意义,让陀螺成为暧暧内含光的电影周边商品——它含蓄又低调,却又充满个人品味。
所以,这麽多年来,这个陀螺变成了创客与手作艺品业者的最爱之一:他们用 CNC 车床、用手雕或砂轮机打磨出金属或木制的《全面启动》陀螺。当然,玩具商也不会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商业点子。
加拿大玩具商 ForeverSpin 的名称一听就知道:他们专门制造《全面启动》的陀螺。在他们的官网上,你可以选择 23 种金属版本的陀螺,从 24K 金、大马士革钢到碳合金一应俱全;而且每件商品都还有终生保固⋯⋯就算考伯带着它穿越七层梦境的磨难,回家後还是可以换一个新的。
我们介绍过 1997 年《MIB星际战警》的「记忆消除器」是如何炼成的,当时,麦金尼斯也是协助制作的一位道具助理,10 多年後,麦金尼斯成为了片场的道具总监,至今他也是《雷神索尔:爱与雷霆》的道具总监之一。
这颗《全面启动》的陀螺成为了他的道具工作生涯的代表作之一,至今这麽多年来依然很难被取代。观众无法想像这颗陀螺更完美的样貌,同时仍深深被其吸引,这是电影道具史上的经典之作之一。
电影资讯
全面启动 Inception

导演
克里斯多福诺兰
演员
米高肯恩、玛莉咏柯蒂亚、汤姆哈迪
剧情
偷技高超的神偷唐姆柯比(李奥纳多狄卡皮欧 饰),对客户委托的偷窃行动无往不利,但是,其行踪却涉遍最惊险、最神秘的潜意识范围,他的目标,是趁对象进入深沉的睡眠、心智遂呈现最脆弱状态时,入侵其潜意识,将最不可告人的机密手到擒来。天赋异禀加上高科技仪器,使柯比周旋於企业间的尔虞我诈,成为不二人选的商业间谍,相对也付出极大代价,他不但沦为国际逃犯,也失去所爱的家人。因缘际会,柯比遇到一个平反的契机,能重新找回到失去的人生。 这次,除了以往的潜意识抢案,还须带领一群专家团队走险扭转目标人物的思维。不是偷取构想,而是植入思想。这可以是最完美的犯罪,然而专业团队也可能付出永远陷入意识混沌的可怕代价。出乎意料的是,无论事先将计划演练、推敲得多麽周详,敌方竟早已设下层层防火墙,推算出其一举一动,柯比一班团队眼看无路可退,深深陷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梦境攻防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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