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汉娜贝格霍姆导演执导的《孵魔》,电影开头是一家人和乐融融、爱好自拍的母亲名之为「幸福日常」的家庭录像,随着一只乌鸦的突然入侵,母亲将乌鸦杀死、命女儿蒂雅丢到有机垃圾桶之後,日常就变了调,幸福彷佛出现了裂缝。随着日後女儿从森林里将乌鸦的蛋带回家中,让其孵化後,这只名叫艾莉的乌鸦竟成了这家人最大的梦魇,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孵魔》应该是近期我看过最具创意同时也最令我不适的电影,电影中一只乌鸦的入侵,可以翻搅出这个中产家庭早已败絮其中的残破假象,一个蛋能经由蒂雅的泪水孵化,继而不断变貌从乌鸦变成鸟人的形貌,给人的不适感则在於那些黏稠的汁液、不知下一秒又有什麽东西要被撕裂的诡谲感,一步步震撼你的感官,压迫你的肾上腺素到最後。
蒂雅对母亲说:
「这个蛋是我养大的!」
《孵魔》中,我们看到被蒂雅悉心呵护的艾莉不断做出激进越界的举动,委实很难想见这是出自慈祥的「母亲」蒂雅的身教,然而若从蒂雅是被自己母亲以高压教育养大的角度切入,她练习体操到没日没夜,手上的破茧逐日增生,睡前尚要做仰卧起坐,甚至要忍受母亲坦承外遇的高调示爱,她的痛苦无处诉说,她的委屈只能哑忍;总是不自然微笑的爸爸袖手旁观,感受不到母爱的弟弟处处跟她作对。
蒂雅乍看是用爱孵化艾莉,其实恨的种子早已在她心中生成,而做为全知者的艾莉窥看到这一切,推估揣想酿成了後面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片中蒂雅对艾莉唱着:
「艾莉的孩子,可怜的小孤儿。」
乍听是对失去乌鸦母亲的艾莉唱的,其实蒂雅更是对自己唱的,她有家而形同无家,她有家人,但却与孤儿的处境并无二致。
艾莉像是蒂雅的阴暗面,是蒂雅的小恶魔,甚至可以说是母亲一手豢养,当母亲跟蒂雅说着她们一家幸福的日常是多麽写实的同时,我们看到更写实的是,一个母亲将「胜利等於通往幸福唯一坦途」的观念强行灌输到女儿身上且行之有年,只为一圆自己当年的未竟之梦。
我们看到的是,老公疏於面对婚姻失和的真相,更拒绝对女儿伸出援手。
这些写实的景况全然跟幸福沾不上边,所谓的幸福日常终究是母亲伪造出来的巨大幻影,这一家当中的每个人都不快乐,艾莉乍看是破坏这户幸福人家的罪魁祸首。但反过来想,若没有牠的入侵,深埋蒂雅一家的病灶永远无从被检视,蒂雅也永远会是个孤儿,母亲更无从领略爱的真谛和家人的真义。
《孵魔》让我们看到一个家庭分崩离析的过程,不给救赎不要和解,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却让人省思在父母望子成龙的同时,有无因为自己殷切期盼的不当施力,而扼杀子女成长和快乐的可能,甚至酿成一个恶魔?
温暖和善的结局或许是大家心之所向,但能断然斩开幸福的铁链,直探更深邃写实的内里,我想这样的勇气更令人佩服。
《孵魔》不是让人看了会舒服的电影,但却是需要被看见的电影,片中的配乐、美术、氛围营造都有上乘以上的水准,饰演蒂雅的西里索拉琳娜更完全胜任了这个角色,光是想像她与不存在的对手演员对戏能诠释出庞大的拟真感,对母亲既亲昵又害怕的复杂心绪,在每一个转折处都能展演出细腻的层次同时兼具爆发力,委实是全片最大的亮点,成熟而精湛的演技令人过目难忘。
电影资讯
孵魔 HATCHING

导演
Hanna Bergholm
演员
Siiri Solalinna、Sophia Heikkila、坚尼‧弗雷宁
剧情
年轻的体操选手蒂雅有一个人人称羡的家庭,她的母亲打扮得光鲜亮丽,在社群上维系着完美家庭的形象;她的父亲西装笔挺,温柔体面;弟弟更是乖巧懂事。看似毫无瑕疵,充满温暖的家庭,却因为误闯客厅的乌鸦全乱了套。没想到,崩毁的节奏不止於此,蒂雅在森林里意外发现一颗神秘的蛋,她偷偷地将蛋藏起来,对它悉心照料。蛋以飞快的速度生长,眼看着即将孵化,里头孕育的骇人生物却远超蒂雅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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