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认识这位侦探多久,她一定都会用这句话当作开场白:
「初次见面,我是掟上今日子。」
即使今日过得再精采、再怎麽令人难忘,当她的眼睛一阖上,当天的记忆荡然无存,而她会知道自己是「掟上今日子」以及「我是一位侦探」,也不知是谁,写在她每天睁开眼睛就会看到的天花板上──这才是她人生最大的谜团。
不过,身为「忘却侦探」的她,在一天内就得要办完案子的大前提下,受雇来到案发现场,虽然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其实已经见过上百次的无能笨拙刑警大叔),但是她推理功力高明,短短几句证词,总是能听出对方是否在说谎、每一句话背後的语意逻辑是否有漏洞。她往往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破案(要不然隔天得重新推理,对於精打细算的小资侦探来说,这是会亏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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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编西尾维新「忘却侦探系列」,野木编与新垣结衣的日剧版「掟上今日子」
- 「即使你忘记了,但我会写下你的故事」
改编西尾维新「忘却侦探系列」,野木编与新垣结衣的日剧版「掟上今日子」
西尾维新的「忘却侦探系列」小说第一集《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掟上今日子の备忘録),因为出版後有不错的讨论热度,在 2015 年改编连续剧,由编剧野木亚纪子着手改造,新垣结衣主演,是许多喜欢「野木×新垣」组合的观众最念念不忘的作品──除了结衣造型可爱之外──更优秀的是,在一集一案件的推理主线以外隐约的恋情。
原本没有爱情描写的原着小说,改编连续剧时,因为商业考量而置入爱情线的情况不少见,而野木亚纪子与新垣结衣合作四出连续剧,除了拿到日剧界最高荣誉之一「向田邦子赏」的原创剧本《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獣になれない私たち),较着重於三十岁女性生活之苦而非两人爱恋,其他三出「职场剧」其实也都有着爱情元素:改编有川浩小说,舞台是航空自卫队的《飞翔公关室》(空飞ぶ広报室);改编海野纲弥漫画,「契约婚姻」为主轴的《月薪娇妻》;改编擅於文字游戏创作谜团,西尾维新推理小说的《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
但是,相较原本就有一定篇幅描写爱情的两部作品,以推理为重的《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剧中情愫恋情并不明显。所以,当我们赞赏这次影像化成果里的纯情爱恋是多麽可爱,其实这些细腻描写,有相当大的部份都是由野木亚纪子打造出来的。
在这十集日剧里,
「掟上今日子的记忆只有一天」
这个设定,让厄介与今日子每集触发的感情及情感累积只能存活一集(而且只有男方累积情感),不过,野木亚纪子利用「侦探与助手」的推理公式组合,以及日本侦推剧的
「一集解决一个案件」
模式,穿插「恋爱」内容。其中两集,能看到她运用微妙并巧妙的手法,让观众能更直入这个没有昨天记忆的女主角、以及默默爱慕她的助手的心情:利用「故事」。
「即使你忘记了,但我会写下你的故事」
女主角「掟上今日子」,是阖上眼睛睡着,就会失去当天记忆的侦探,所以,每天对她来说,是打从记忆里真正崭新的一天。而扮演「华生」角色的推理助手「隐馆厄介」,如同他的名字在日文里有各种负面意义,是位生活周遭总时不时会发生凶杀案的倒楣男子,个性胆怯但为人善良。
观众透过这位倒楣推理助手视角,慢慢了解「掟上今日子」是什麽样的侦探:二次元白发+粗框圆眼镜、从来不重覆的每日穿着(因为演员本人是穿什麽都好看的衣架子)、个性我行我素、说自己的人生只需要钱跟一点点谜团就能活下去了,以及明明见过好几次面,招呼语却只会是「初次见面,我是掟上今日子」。
《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前四集展开「忘却侦探」的世界观,让观众理解西尾维新创作这位号称「绝对不会泄漏雇主秘密」(因为她睡一觉什麽都不会记得)的侦探今日子,一部份的角色背景,以及总会碰到怪事的厄介的单纯个性。在这四集,观众是以冈田将生饰演的厄介视角,看到地狱倒楣鬼如他,总会卷入各种怪案件,但最幸运的,是他总是能凑巧遇到这位用很短时间就能破案的「忘却侦探」。
经过这样的舖陈,剧情发展到第五集,这集要办的案件,来自出版社编辑的委托:掟上今日子最喜欢的推理小说家「须永昼兵卫」猝逝,而喜欢有趣诡计的小说家,将新作藏在自己别墅,让编辑依照线索找出原稿,今日子的本日任务,就是要解开老师设下的诡计,找出他遗留的原稿。
当然,即使厄介有着「今天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老师已经过世了,要不然她会很难过」的心意,以及各种笨拙举止,但最终,还是让成功找到原稿的今日子,发现老师的过世消息。
在这集最後,厄介决定将今天由今日子找到的新书,放在她每天都会打开的书柜。每一日状况不同,也许她不会发现这本遗作,但当她好奇拿起这本书,看到上头写着「须永昼兵卫的遗作」露出遗撼表情时,厄介会告诉她:在寻找书稿的你,那一天是多麽开心,将这第五集寻找原稿的过程中,发生了什麽趣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今日子。
虽然今日子不记得了,但是透过厄介的口语述说,她就能「回到」那天快乐的自己:
「她确实拥有过愉快的时光,她的未来也会因此继续下去。」
这是今日子与厄介第一个关於未来的约定──透过「说故事」的形式,让已经忘却记忆的你,再一次体验那一段快乐的记忆。不过关於须永昼兵卫的推理「故事」,其实还没说完。
第七集的案件,一样来自出版社的委托:那天找到老师的原稿後,出版社有人认为老师是自杀,希望可以拿这个当作行销噱头,但是与今日子一样是须永昼兵卫粉丝的出版社社长,认为须永昼兵卫不可能会自杀──於是请来今日子来推理「须永昼兵卫是否自杀」。
虽然身为粉丝的今日子,不相信作品充满活力以及乐观的须永昼兵卫,会选择以自杀结束自己的文学生涯,但另一方面是专业侦探的她,认为若老师真的是自杀,那麽那天找到的遗作稿子,作为有意识的小说家生涯遗作「必定会隐藏什麽线索」,於是今日子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看完须永昼兵卫这一生所出版的九十九本小说。
只有完整看过,确认书里每一个细节,她才能推理老师是否为自杀,不过,就算请来厄介来帮助她熬夜集中精神读小说,这个大挑战最後还是失败了。但即使失败,今日子最终还是顺利推理出「须永昼兵卫不可能自杀」这个结论,因为她发现老师会在非系列的小说里,悄悄置入一位不起眼的女性配角:这是须永昼兵卫的初恋情人──但她在高中就病逝了,而作家须永昼兵卫透过「故事」,将她写下来。
从年轻写到老的作家,在他的笔下,每隔数年就会描述这位在故事里不重要的女性配角:在这本小说是「高中毕业」,数年後的小说则是「她现在是 OL」,小说仍然不断描述「她变成专职主妇养育孩子」,直到须永昼兵卫的遗作,是「现在是老奶奶的她,正在安稳地养老」。
原来须永昼兵卫是为了早逝的她,才会不断创造故事,让她的生命在自己的故事里延续下去。而他并没有结束这位女性的故事生命,也意味着,透过文字不断延续「她」生命的作家,是不会选择自我了结的。
厄介也因为这个契机,下定决心自己动笔写下「K 的备忘录」,将今日子每天都会遗忘的记忆,写进自己的「故事」里──这是《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日剧版前九集都有原作案件,只有第十集,是野木亚纪子原创的剧情,收尾的真正关键:即使你忘记了,但我会写下你的故事,记下你的一切,这样就不会遗忘了。
第五集及第七集的「须永昼兵卫」故事,取自於忘却侦探小说第一集,也是日剧同名《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野木亚纪子在这两则案件里,加深「书写故事」的重要性,并连结到今日子与厄介两人的关系,让厄介对於自己的助手身份,有如华生一样去书写福尔摩斯的故事。
在第八集,一反观众已经习惯的厄介视角──在观众已经知道今日子的秘密(天花板上的那行字)的前提下──直接反转,让我们跟着今日子一天的行程:起床的惊吓,调查并推理自己的「食衣住行」,如何取得委托,最後遇到厄介,以及怎麽推理。每一天都像一张白纸的今日子,是如何看待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推理助手,以及,她是怎麽理解厄介。
最後两集,透过「今日子被人绑架,忘记自己是侦探」这个案件,确定两人的心意,就算今日子会忘记厄介,但她的身体记忆会记得他,
「待在他身旁,莫名觉得很安心呢。」
而厄介会成为她的记忆,写下她的故事:
「不管你忘记多少次,我都会不断呼唤你的名字。」
原来这个故事会取作「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是我们透过厄介的视角,去记录今日子每天都会忘却的事情──原来这整出戏,都是「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
《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是创作数量惊人的西尾维新,首次改编成真人版连续剧的作品。先不说西尾维新的轻小说风格及堆叠细节的方式,要改编成真人连续剧的难度不低,但野木亚纪子在西尾设下的角色设定及情节里,找到「故事」这个意义,并且延伸不生硬也不突兀的爱情主线,让至今还没完结的《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成为优秀的推理爱情剧。
当然,还没完结的「忘却侦探」系列有望成为可以连拍数季的推理连续剧,但主题明确、架构完整的十集《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也许就是野木亚纪子对於系列作的最好阐述及翻转了。